那句 “学费哥挣”,是青春最沉的泪
整理旧物时,铁皮饼干盒里的存折突然滑落,红色封皮上的字迹早已模糊,却瞬间拽回了十五岁那个飘着冷雨的清晨。
那年父亲突发重病,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,母亲攥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哭到晕厥。我躲在病房外的拐角,听见医生说后续治疗费用像座翻不过的山,刚摸出藏在书包最里层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,指节就掐得发白。晚饭时,母亲红着眼眶说 “要不先休学吧”,筷子还没放下,刚成年的哥哥突然搁了碗:“学必须上,学费我来挣。”
他第二天就跟着同村的建筑队去了县城。出发前他把我拉到巷口,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,里面是他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,一共二十七块五毛。“别担心钱的事,” 他手背蹭了蹭冻红的鼻尖,“哥年轻,有的是力气。” 我望着他洗得发白的外套和磨破的解放鞋,想说些什么,却被他推着往家走:“快回去写作业,好好上学就行。”

第一次收到哥哥寄来的钱是在十月。信封边角磨得发毛,里面装着三百二十块,还有张字迹歪扭的纸条:“天冷了买件厚外套,学费哥在凑了。” 那天放学路过工地,远远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正扛着钢筋往楼上爬,安全帽下的头发被汗水浸得贴在额角,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水泥印。我喊了声 “哥”,他回头时我才发现,他眼角贴着块创可贴,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黑泥。“你咋来了?” 他快步走下来,把我拉到工地临时搭建的棚子下,从保温桶里掏出个还热乎的肉包,“快吃,特意给你留的。” 我咬着包子,眼泪混着肉汁往下掉,他却笑着揉我的头发:“哭啥,哥挣钱给你上学,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
高三那年冬天格外冷,我埋在堆成山的试卷里刷题,晚自习后接到哥哥的电话。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,还有钢管碰撞的叮当声,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格外清亮:“小妹,下学期学费哥挣到了,刚结的工钱,一分没动全给你存上了。” 我握着笔的手突然发抖,想起前几天母亲说 “你哥在工地上摔了一跤,胳膊擦破好大一块皮,还说没事”,喉咙像被棉花堵着,只能挤出句 “哥你小心点”。他在那头笑出声:“放心,哥壮实着呢,你好好上学,将来考个好大学,哥就享福了。”
挂了电话,窗外的冷雨敲打着玻璃,我趴在桌上突然泪崩。那些他说 “不饿” 的夜晚,那些他谎称 “工地上管饭吃得好” 的日子,那些他藏起伤口笑着说 “没事” 的瞬间,全在那句 “学费哥挣到了” 里有了答案。他本该和同龄人一样坐在教室里,却为了我扛起了生活的重担,把青春熬成了供我前行的光。
后来我如愿考上了大学,报到那天哥哥送我到校门口。他穿着新买的衬衫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却还是习惯性地把装学费的银行卡往我手里塞:“不够再跟哥说,别委屈自己。” 我望着他眼角悄悄爬上的细纹,突然发现那个曾经追着我跑的少年,已经在风雨里长成了我的铠甲。
如今存折里的数字早已更新换代,哥哥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,可每次想起十五岁那年他说 “学费我来挣” 的模样,想起电话里那句 “学费哥挣到了”,眼泪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。原来手足之情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他把最好的机会留给我,把最苦的日子自己扛,用最朴素的担当,为我铺就了一条洒满阳光的路。就像此刻,手机里弹出哥哥的消息:“妹,你侄子说想小姨了,周末回家吃饭,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。” 字里行间全是暖意,一如当年那个为我撑起天空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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